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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毅堂记 南宋 · 真德秀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一八三、《西山文集》卷二五
果山侯景仁名堂曰「弘毅」而属予记之。
始予于侯闻其德性之美,问学之力,心诚乡之,而欲记其未能也。
既又闻其立朝之盛节劲挺贯金石,皦厉逾冰霜,则竦然曰,是真有志于弘且毅矣,可无记乎!
维人之生具天地之性而为天地之心,仁如尧舜皆可能也,道如周孔皆可至也,顾安有限量哉!
自其执德之不弘,则志小而弗至于大,曰吾非乌获,不能以举百钧也;
用心之不刚,则力近而弗力于远,曰吾非騄骥,不可以致千里也。
噫,之人也,不几于自弃乎!
是故圣门之学,必以弘毅为主。
颜子在陋巷,退然一臞生尔,其问仁也,得克己复礼之传,闻视听言动之目则奋然请事而弗辞,仰钻瞻忽,未领其要,虽既竭吾才,曾不少懈,其立心之大,进道之勇,为何如耶?
继颜者曾,若出一揆,故其言曰士不可以不弘毅。
其见诸力行,则躬三省于前,不茍怠也;
悟一贯于后,不茍止也。
以能问于不能,以多问于寡,有若无,实若虚,虽曰属其友,实以之自任也。
托六尺之孤,寄百里之命,临大节而不可夺,虽汎语君子,实以之自许也。
迨夫手足既启之馀,知战兢之可免矣,一闻隅坐执烛者之言,即不安于大夫之箦,必欲得正而后已。
在人有一毫可取之善,虽童子不敢忽也;
在己有一毫未至,于圣人虽垂没弗肯已也。
吁,此其所以能任重而致远欤!
此其所以独传洙泗之道欤!
后之记礼者袭其辞而异其指,曰仁之为器重,其为道远,举者莫能胜也,行者莫能致也。
呜呼!
为仁由己,欲之斯至,未见用力有不足者,以此质彼,殆非夫子之言乎?
士之为士,茍能深味颜曾气象,以广大强果自期,毋安于小成,毋画于中道,俛焉孳孳,弗毙弗止,则重可胜也,远可至也。
景仁之于斯道,益信乎其有志矣。
虽然,为山戒一篑之亏,九十居百里之半,景仁其尚敬之而尚楙之,笃信践行,必期底于颜曾之域,则吾将举手而贺曰:圣门有人,天下有人!
侯叔献相度引注沟河通行盐纲诏熙宁八年十月辛亥 北宋 · 宋神宗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六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六九
闻通、泰州漕河不通,自春至今,留滞盐纲四百馀舟。
其令江、淮等路发运司未得疏泄陈公塘水,委侯叔献相度引注沟河,通行盐纲。
乞依旧闭塞汴口奏熙宁七年八月 北宋 · 张璪
 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一八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五五
侯叔献乞不闭汴口,创筑横堤,并置稍澾,修旧斗门,疏泄水势还河。
万一深冬冰塞斗门,滀水冲溢,新堰大则都城可虞,小则沿汴居民被害,虽省一二十万物料,增置稍澾所费亦不少。
乞依旧闭塞汴口。
朝议大夫致仕石君墓碣铭绍圣元年十二月 北宋 · 苏颂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三四五、《苏魏公文集》卷五五
朝议大夫致仕新昌石君,讳牧之字圣咨
庆历二年进士,予同年生也。
姿韵沈雅,志操高远。
幼无它好,惟读书是嗜。
未冠,从乡举,籍籍场屋间,宿儒父兄行皆器重推先之。
二十七登科,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县以便亲,就下补杭州新城
台州天台
自初任已有能名,于时故相王荆公鄞县枢直陈公襄仙居号「江东三贤宰」。
满岁,用荐格改著作佐郎,九迁至朝议
比岁课者三遇皇祐明堂,嘉祐治平元丰登极,霈恩者四见。
保甲括牧地,有劳减年者再。
凡知江宁盐城雍丘三县,通判温、湖、舒、建四州。
江宁、温、湖以别荐,服丧避亲,不赴建安,以亲疾请侍养,不待满罢去。
入朝为越王宫太学教授,监在京曲院,其盐城雍丘邸用近臣别荐,最后朝选知温州
所至治迹见纪。
初,馀杭发十县官部丁夫治浙江堤岸,未几,秋潮𠻳齧堤坏,独新城所治无患,太守方公偕嘉之,为言于朝。
增广天台县学,择乡先生居师授之任,以延俊造,县事间则亲为讲说。
远近向慕,负笈而至者若王景山、余京、方援、伍原辈,同时出黉下,后皆为闻人。
陈公尝为文以纪其事。
先是,邑有母告子不禀教令者,讯之,无大故。
乃呼之前,喻以子事父母之道,丁宁训教,使急归奉养。
后二十年,行李过其境上,母子泣拜马首曰:「无状子自蒙教戒,感惧惕厉,遂为善良」。
闻者以为近古循吏之政。
盐城海寇惊挠乡聚,州使督迫追捕,符移狎至,初不为动。
徐料村社义户,得勇悍敢前者千馀,命军校部勒教以兵仗,寇闻,鼠伏鸟散。
熙宁初,颁常平发歛暨役人免募法,州县急于期会,因致烦扰。
诏遣侯叔献察访雍丘,询之父老,咸曰:「编户但知变法,而不知变法之扰」。
叔献以闻,朝廷方议褒擢,后使者以为推行未尽而止,然犹被保甲牧地之赏。
始莅永嘉,病火政素怠,飓风至则焮焰绵亘,奸人利救焚𣤸敚,吏恬不怪,寖以成弊。
因举行火保之令,预为约束使知,有犯联坐。
一日火作,亲率部伍,视畚挶绠缶之,不悉力者收之,馀悉竞前,俄顷而扑灭,自是其弊遂革。
又患州境近盐,盐禁益密,黥隶相望,而犯者不少衰止,岁课亏损,责及郡官。
于是为设方略,急监临而宽捕吏,限以煮海之数,每亭灶启闭,牢盆出纳,须监官与捕吏亲临,铢两不入私门,贾贩既无所得,不数月,刑省而课羡。
州郭有通衢,名五马,阂塞不通人行久矣,问吏属,则曰:「俗传辟之利举子而不利长人」。
乃诋曰:「有是乎」!
立命撤屋开路,自尔通衢不绝,后累有登科者,温人至今德之。
久之,治办益无事,间或会宾僚追文酒之乐,继以酬唱篇咏,不日盈编轴。
好事者集成二十卷,目曰《永嘉唱和》云。
罢郡时年才六十六,遂有归休之志,上封告老,以本官致仕。
圣咨早厉士节,出处进退,不蕲茍得。
晚年通性命之理,视死生穷达为一致,故淡于荣利。
精力方强,遽知止足,还乡里,即祖居为宴坐之地。
是时昆弟罢郡退居数人,相与游息山水间,友于群从,超然有适,如是三年。
而绝州县省谒十年,而废宴会、撤笔砚十三年,年七十九矣。
尽屏去服玩,青编黄卷亦不复问览,居常默坐,世累都遣。
一日盥沐,更衣就寝,无一语,嗒然而逝。
虽脱屣蝉蜕,无易于此。
时元祐八年冬十一月十三日也。
有遗书一编,疏五十馀事。
处理家政,至于厥歛之具、丧葬之节、宾客之礼、子孙之戒,纤悉无遗者。
门人叶经叙其始末为《往生录》。
呜呼!
达生悟理,神识不昧,泰豫若是,岂力学行己自我得之者耶?
其性质纯茂,孝友忠实,虽勉励敦修之有素,抑所禀赋之本厚耶?
故嘉言美行,为人称道者多矣
少时常贽所为歌诗于范文正公,公谓其《孤雁》、《晚望》二篇有古人风。
后以《时政十事》上韩魏公,如钱币盐法之类,皆见施行。
天台日,太守元章简公待以僚友,常曰:「如公文雅,县令淹才,烦碎之务,委之佐尉可也」。
赵清献公归老过温,其子屼方为倅贰,公每戒之曰「善事石君」。
宣献公、杜正献公常以在朝不及荐用为恨。
观当时名公贤卿许与之言,则人材可知也。
其著于笔札则有《易论》、《解经训传》、杂文、歌诗总七十卷藏于家。
见其书则学术可知也。
寿昌县君王氏,尚书屯田员外郎贲之女。
子男子五:常州晋陵尉景雩早卒,进士需,明州奉化尉景零,天台雯,乡贡进士震。
女子七,苏州长州叶庭实、泽州陵川王庆叟、南剑州将乐县令江汝言、进士张褫、马景文、李景常、虞,皆其婿也。
诸子世学,需就养不仕,雯践父官。
诸婿业官乡举有闻。
孙二十五人,曾孙七人。
雯等奉治命,以绍圣元年十二月某日葬于县之九岩山某原。
冢茔封域,悉如遗书平日经画之旨。
雯自越千里之润,袖书与祠部君所述《行录》见抵,且扳先君同榜之契,丐文以表墓隧。
时予方有家故,未遑属稿。
中岁再至,请益悫。
每念平昔与圣咨游甚久,又尝论天下士族,知新昌之世,且嘉孝嗣往复之勤,思尽述终之志,可无纪乎。
案石氏系出青社,唐季初,祖某避地徙,因家新昌
曾祖延俸,仕钱氏为某官,祖渥隐晦不仕,父待用赠金紫光禄大夫
祖孙居越数世百馀年,遘圣代右文,得以诗书教其子弟。
天圣中,世父待举始擢进士第,官至秘书丞
自是登科者常不绝。
庆历榜同时昆弟三人在选中,而居显仕者相踵,枝叶繁衍,从进士者又倍于向时。
呜呼,盛矣!
故悉书之,又系以碣铭云:
学充乎中,行著乎外。
其有云为,名称必大。
在己所安,存亡进退。
及物之利,中和惠爱。
仕而知止,终远辱殆。
没不怛化,游神定泰。
呜呼圣咨,考履无悔。
善生安死,令名如在。
欧阳参政侍郎(一) 北宋 · 陈舜俞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三五、《都官集》卷九
十二月日,门人具官陈某,谨顿首百拜,有闻于参政先生坐下:伏以朝廷二府,所以揽文武赏罚之大柄,代天理物,而天下治乱休戚之所系者。
先生旬月之间,出侍从中,步武历二府,如登严君之堂,而入室家之奥。
岂非内有以镇压天下君子之望者,不言而喻;
外所以称诵于天下者,有以钳塞小人横议之口,久矣。
辱为门人,始其闻命,踊跃庆快,非稠人比。
又身之去门下行三岁,瞻望左右,固已勤劳。
然独不为贺至今者,盖谓有道之士,富贵皆固有,且欲以功名远过于皋、夔、稷、契,故不以位为乐,而以为忧也。
数日前,得同科钱藻书,以虽自疏弃于外,其姓名犹得不忘于门生故吏之中。
且幸且喜,即欲奉奏记,并道前日之所当贺者。
又窃谓世俗之礼,如俳优乐府者为之言,焉足以称盛德而伸至诚哉?
夫古之大臣者,尝寤寐善士,渴求人材,得而举之,以事其君。
彼材士者,岂患无闻知,且往告于人而求自得耶?
人不求则不得,非广览兼听则失之。
孔子曰:「举尔所知,尔所不知,人其舍诸?
是不独天子之任大臣以此,至于师弟子之相告语之道,亦皆然也。
虽不肖,敢上采陛下之所以待先生之意,而不诵所闻,以图尽所以事先生之礼。
兖州录事参军姜潜,学可以为人师,智足以谋王体,渊沉可以厚薄俗,志勇可以持大义。
用之以器,无所不宜。
虞部员外郎、前知抚州黄瑊,体廉蹈正,其材过人,喜立功名,克当大事。
今以失举废官,弃其所长。
扬州签判虞部员外郎李直躬,外和以粹,内刚而明,风教设施可视古之循吏。
大理寺丞、知蕲春县俞尚,博学有文,兼备众德,依乎中庸,以饰政事。
明州推官林琪、楚州判官侯叔献,守道不为,智足以烛幽明,材足以治剧任重。
杭州进士施耕,甘贫乐道,传经诲人,不诡不激,有颜、闵之懿。
是七人者,行之以正道,守之以不茍得,故或沉于下僚,或混于俦人,世未有以知之,未有以举而能用之者也。
伏惟先生怀澄清天下之素,当建立功业之时,必求天下英俊豪杰之士。
夫此数人者在乎胸中,德行见闻,器能材识,声明朝廷,而空乏岩谷,此所不能知。
然区区之心,特自诵所知,且以称人之贤,在师弟子之义为无嫌,亦所以自异于世俗贺者之言。
伏惟少加察焉。
不宣。
再拜。